『丹邕』水上乐园
#现背
#短且平淡
#小碗入港快乐
这是我替朋友在水上乐园兼职的第三天。
在那里,我遇见两个少年。
我不知他们是否真的是一对,姑且说他们是两个同行的同龄人好了。
我不爱打量客人,只想做好本职工作,再说这样的行为也绝称不上礼貌。
但这两个人却让我从门口的水上滑梯一直尾随到餐厅,直到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消失在我眼前。
我是水上乐园的玩偶吉祥物,四处乱窜本来就是我的本分,还好没有被他们察觉。
现在静下来想一想,我还真不明白为什么会直愣愣地跟着他们跑东跑西。
就跟大家分享一下,我眼中的他们吧。
暑期炎热异常,几天的顶班已经让我熟悉了玩偶服内的高温,再说我有贴上满满一身的冰贴,体质也算耐热,并不觉得过分难熬。
午后两三点的时候,正是乐园的游客高峰期。
人潮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有自驾驱车的,也有隔壁度假村的客人,男男女女都是玩水的打扮,很是清凉。自然少不了与我亲昵合照的孩子们。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我还是要说那两个少年。
他们实在与这个用过分鲜艳的色彩和夸张的卡通图案搭建起来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让我瞬间觉得,我不是站在公园门口,而变成了博物馆里的陈列物。
比起印花的衬衫和短裤,他们穿的是深色的长裤和短袖衬衫,表情更不像是来玩水,凝重异常,当是要来办什么重要的差事。
进门的时候,更纤细的那个,被旁边的男生挽住了手,动作不够轻柔,有点拖拽的意思,好像传达了点什么讯息。
我只感觉到豆大的汗珠从我的眼前淌下来,一时间,他们白到发亮的皮肤,都在我的眼前模糊。
我正试图低头调整头套,眼前忽然多了两双鞋子,一双是有点跳脱的球鞋,一双是中规中矩的皮鞋,一向是拖鞋满地的乐园里,也很少见了。
更健硕一些的男生从外面扶住了我的头套,还凑过来隔着厚实的布料对我眨眨眼,我大概是没有准备,噌地往后退了两步,差点磕到头。
近看手腕细得很的那位随即挣脱这位的手,对着我抱歉地点了点头,看着这位的眼神很嗔怪又有点拿他没办法的宠溺。
总之,我说不清,如果你在十岁之前,养过不听话的小狗,明明不让它挤上你的小床,它却总是爬上来,在你的脸边用舌头舔你,你在黑暗中边搂住它,边在心里想,这傻狗,大概是这样的感觉。
他们俩还执意要和我一起合照,我心下觉得很有趣,打算一样搂一个在卡通毛爪里。没想路人还没按下快门,更壮一点的那位就毫不留情地把我放在瘦弱小哥肩膀上的淑女手给打掉了。
我说打掉了,没说掸掉了,就说明他下手根本不轻啊,真是怪人一个。照片照出来我当然没得看,想想也知道不好看,他把瘦的那位扒得离我有几寸距离,自己抓着我的两只爪,神气得不行。
我也许是在那时,决定要移动一下工作地点的。
反正园内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规定,我拿了两把气球和一叠传单,就把排着队等着和我合照的小鬼们甩到一旁,骗他们说不久之后就会有另一只吉祥物给他们合照。
小孩再可爱也还是会往我的人偶服上扒脏兮兮的手印,还有总是踩我的脚,不如神秘莫测的帅哥好看。
我赶到的时候他们还没走远,我目测他们是跟着园内的地图在走,于是沿路慢慢发着手上的东西,时不时又在缓慢移动的人群里面找一下他们深色的身影。
大只小哥仿佛很开心,还抱了几个小孩起来,陪他们一起吹着手上的泡泡筒。
我忙着把最后一个没人要的气球胡乱拴到树上,就看见大只小哥把一嘴的七彩和透明全都吹在了瘦弱小哥的脸上,额头和发顶全飘得是泡泡,还好他鼻子够挺,几个遗落的泡泡全被他立体的五官顶破。
大只那位还在还小朋友道具,瘦瘦的那位就马上把脸埋进他胸前。
我预先以为是撒娇,接过小卖部老板递来的吸管可乐之后,我刚狂吸一口,准备继续发一点传单,就发现那位宽肩所有者,身上的布料全沾的是泡沫渍,阳光下还有些泛白,瘦瘦的小哥又把脸缩回去,邪邪地笑。
我以为他是不会笑的,他的牙齿和眼角不应遭遇任何外部世界的侵袭,他应该是漠然的,自顾自地美着的,不掺任何杂质。
但是我错了,我喝完最后一口可乐,同老板道谢以后,把玻璃瓶子推回去给他,瞧见被他蹭得一身的那位也在回望着他笑,我才明白为什么好笑。
衬衫布料和美丽的脸大概只是画布,随意潦草地任由对方摆弄也美得不行,阳光是烫金的渲染色,他们并不为世界而欢乐,他们是在为彼此而快意。
如果说眼神能传达画面,那我看到的是被阳光烤得化了霜的奶糕,在被轻柔地舔舐入腹。
他看他就有那么温柔。
如果说动作能表达心情,那我看到的是挥舞着翅膀不断向着上空飞去的幸福因子,在由喷射机释放出来,飘向半空。
他看他就有那么笃定。
如果天气没有那么热就好了,他们站了一会儿,我还没看够。
壮实一点的就推了一下那位的额头,用手掌护着他的脸,从也傻呆呆地盯着他们张望的阳光底下,逃离了。
我还有工作要做,估摸着不难再遇到,于是转身忙了一会。
再碰到他们是在第三个项目的入口处,两人一组,要坐着泳圈从高高的长梯上滑下来。我得令可以休息半个小时,摘下头套偷偷站在底下换气。
对面卖棉花糖的小摊不时传来香甜的味道,奇怪得很,平时我只闻得到香精,怪嫌恶的,那天竟也觉得想吃。
我也得了个小小的,粉色的,是草莓味的,我说不想要太大,我吃不完。
隔着栅栏,模模糊糊两个身影就上了项目的入口,我之所以如此确信是他们,是因为壮实小哥终于戴上了之前一直扣在脑后的墨镜,绿油油的,反光效果很好,显得很打眼。
显然,他身边那位可没有他有余韵,从我这个角度看去,他都没什么动作,脸色更显白皙了,甚至有一点折射阳光的效果。
我对他们的滑行还是充满期待的,不然我也不会吃得满嘴都是粉色,还在啃着竹签。
半空中滑翔,墨镜好像大喊了一句什么,引得旁边那位捏了一把他的大腿,手指也是纤细的,柔美的,下手软糯糯的,看着就不很痛。
他们终于下来,抵达水面。
我嘴角都快被竹签划破了,只好找个地方把它扔掉。
他们也朝我所在的垃圾桶旁边走来,身上都是被水溅湿的痕迹。
不出我所料,更瘦一些的那位简直就是薄如纸片,加上肤色,整个人像在白日下融化的雪,身形轮廓瘦削得不成样子。
我还在感叹他真是仙气四溢,所到之处周身都仿佛有干冰围绕,空气都冷静不少,他就跑去掀墨镜的上衣下摆。
本就都贴在一起的湿衣服被他一开帘,我赶忙移开了眼。
不得不说,墨镜虽然有些幼稚,但是身材真是极好的,在水上乐园里居然不脱得光光,真是暴殄天物。
怎么说呢,确实是那种应该涂上一点椰子油,整个人肤色晒成一块完美焦糖,脱掉上衣为乐园的宣传海报拍照的身材。
他很快又掌握了主导权,把纸片人的手掌捉住,顺着肌肉的线条很缓慢地抚摸。纸片人根本僵直了肩膀,不敢轻易动弹,我合上垃圾桶的桶盖,深深为纸片人感到一份幸福和其中杂糅的点点羞。
不过,下一步我倒是猜错了。
可能我实在过于投入地观察他们,被路过的讨厌鬼们抢走了扣在一旁桌上的玩偶头套。
大概是发明了什么耍人玩的游戏,我热得不行,拖着笨拙的身躯,在他们后面狂奔。
回想起来我也觉得画面应该十分滑稽,又气人又有点好笑。
最后,还是园内的门卫揪住其中一只皮孩的耳朵,猛地吹了吹哨子,剩下的猴子们也都停下来,这才把我的头套还给我。
我心下很感激,道谢之后,让大叔在原地等我,容我去买两杯冰沙,当是感谢他热心相助。
虽然是花自己的工资,但我真的很快乐。
因为我一直锁定的目标居然也在人满为患的,乐园内的唯一咖啡馆门口,排队买饮品。
瘦的那个脾气很好,谁来插队都没什么表情,我在后面看着都着急了,谁再欺负他面皮薄不开口,我都想用我的大狮子爪踩他。
这会墨镜才从后面匆匆跑过来,义正言辞地教育着意图插队的人群。
一对母子兴许不太服气,硬要往他们前面挤,瘦的已经让出足够空间,墨镜却很得人心地往前跳了跳,填满了他们与前人之间的空隙,完全不给插队者可乘之机。
最有趣是,他还把纸片跟老母鸡护崽一样护在身后,颇有点玩老鹰抓小鸡的意思。
纸片可能不大忍心,揪了揪他已经被烈日的火焰烤干的衬衫下摆。
墨镜倒还一本正经地开口教育起人来,从三岁看小,小时插队长大超车,聊到万事不可过于急躁,纸片让着插队的半条人都尴尬地回头看看他。
他还是那样,双手展开,护着纸片。
纸片又对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什么,他才放下手来,站得还是直直的,背脊都好像有很大的脾气,气哼哼的。
于是,纸片以为无人发现一般,环顾了一下四周,轻轻地啵了一下墨镜气鼓鼓的脸颊。
墨镜也真是吃这套的,从侧边看,他的脸颊本来是要爆破的氢气球,一下子就被这个极轻极柔的吻给戳破,迅速地瘪下去,回到一副酷到不行的表情,嘴角还是不争气地翘着,我猜他是开心的。
不然他也不会偷偷摸了一把纸片细细的后腰,又让笑意从眼角一直蔓延到后脑勺,简直就是一颗咧开嘴的花生,晒后的红晕和莫名其妙的欢喜把他一整个样子都罩在淡粉色的光圈之中,我好像又能闻到草莓棉花糖的味道。
纸片好像察觉到了一点什么,又掐了一下墨镜的手背,墨镜吃痛地往一旁跳了两步,又飞也似的飘回来,一直把纸片的小胳膊当作摆锤,反复来回地摇。
我有点怀疑,纸片那么瘦,该不会都是被墨镜摇出来的吧,这应该是个不错的健身方式。
就快排到他们了,一杯点的是芒果冰沙,一杯是冰美式。
说实话,乐园的芒果就是附近果园里种的,味道还不错,冰美式就完全是一点浓缩咖啡冲剂调的了,很没什么意思。
纸片吸了两口冰咖啡就皱着眉,别问我怎么看见的,我凭借体型优势挤到了队伍更前面的地方。
墨镜就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往嘴里送着切成小块的芒果果肉,嘴角还沾了一点奶油,不过我想他今天结束也不会知道,因为他显然就是吃给纸片看的,为了馋他。
纸片果然经不起诱惑,把头凑过去叼他杯里的芒果块,牙口将将咬上一块,还没衔稳,墨镜很坏地把被子往回缩,纸片身体一哆嗦,眼看着一块金黄就要坠落在地,墨镜又用小叉子插住了,递给纸片。
纸片一直弯着腰,因为他们身高还是有点差距,让我感到空气里都是糜烂的果肉的鲜香和甜蜜的一幕来了。
我递钱过去,后知后觉地拿了两杯不是我点的东西,墨镜还一直曲着膝盖,注视着纸片进食的动作。
这姿势绝对谈不上舒服,但是纸片吃相也确实值得一看。
本来呢,人瘦的话,是没什么肉的,尤其是脸上,基本都是骨相。
但是纸片嚼着芒果的时候,腮帮子也随之鼓起来,动作又有点着急,很像有谁在催促他快点进食的小朋友。
神情纯良无害,真挚专一,些些多余的黑发也垂下来,住他的眼睛。
墨镜可能听到了我的心声,抬手拨了拨他的刘海,把他干净的眼神露出来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没能追踪到,因为我拿错了前面人的咖啡,被追着骂了一通,只能一个劲的低头道歉。
咦,但是,怎么我再看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嘴角,都有一点白白的奶油。
我不大懂,也许他们脚边浪费掉的芒果块可以解释,还有那杯可怜的,被遗弃在一旁的冰美式。
我折返回去感谢门卫大叔,与他们理论上来说,并不顺路。
我也觉得暗自地窥视有些不对,默默地戴上头套,拿上正确的点单,与他们错开。
很奇怪,我在乐园的这几天,见过情侣吵架,也见过激情相拥,接吻不是少见现象,背着走也算正常。
但独独觉得这两个人的氛围,不用牵手,也不用无尾熊一般挂在彼此身上,但却更像恋人。
我没谈过很多恋爱,我讲不透,只能看看作罢。
到了下午四点钟,乐园中心,有一场水枪大战。
我已经到了交班时间,换了衣服下来,看向储物柜中的镜子,已是倦鸟归巢的满面疲惫。
我与涌向中心广场的人海,在逆行。
然而,很快我也混入人挤人中,没错,我的两位观察对象,一人架着一支水枪,全副武装在前进。
再容我补上一句,纸片小哥的皮鞋用鞋带两只绑在了一起,扣在墨镜小哥的手里。
墨镜小哥的球鞋被他踩在脚下,墨镜也在他眼睛上,两人换了个风格,一个是高贵的王子出巡,一个是只穿黑袜子还负责拎包提鞋的跟班。
球鞋并不合脚,像小朋友偷穿大人的鞋子,墨镜小哥作为跟班,块头也有些太大,我在后面走了一会,经常看不见纸片小哥的身影。
游人们在进场之前已经开始非常跳脱地玩起水来,我才想起我根本没有领水枪,用布包护着头贴着道路两旁的树干小心地移动,这会天上已然无云,地上也无风,只有树底下有些婆娑的碎影。
街道都活动起来,跳跃起来,水珠也飞舞起来。
连树干上的蚂蚁都有活干,都在狂欢。
画面里是荧光色的,却只有两个人。
纸片人的水枪不太有水了,一路往墨镜身后躲,我看一定是有非常嫉妒他们的单身男女不停地用水柱追击着他们的身影。
纸片溜了一会,只差把人埋进墨镜的后背,墨镜有点攻势不利,接连节节退败。
纸片应该是察觉出来他的刻意弱势,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感觉墨镜提鞋的另一只手都有点颤抖,又说了句什么,墨镜就把皮鞋给扔了,转过头盯着纸片瞧。
本来水泡过的皮鞋就没什么留下来的意义嘛,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哪怕那双皮鞋好像是我上次看杂志本季度的最新款。
墨镜把纸片从背后抱起来,枪就挎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示威一样把他弄起来掂了几下,又把他放下来,如此反复了两次。
纸片又靠过去跟他咬耳朵,但他并没有放手的意思,水枪一喷过来,他就用纸片去挡,攻击的时候又牢牢扣着纸片的手,同他共同锁定目标,两人的头发和衣服都湿成一片。
墨镜小哥表现确实不弱,如果他能放弃每击中一个目标,就用嘴去点一下纸片小哥已经湿成一团的头顶,就好了。
这样,纸片小哥身上,可能还会有干燥的地方。
不过又有什么所谓,在我离一头撞向电线杆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纸片放弃了无意义的挣扎,伸出一只手,探到后面,搂住了墨镜的后背。
太阳还是很艳,人造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们俩却停下来,被水彻彻底底打湿。
我没见过真正的雨后彩虹,但我假设,他们之间,一定是有架无形的彩虹桥,外面的一切,进不去,他们的情感,也不必出得来。
我得坐班车回去,心里默默与他们作别。
大约过了一周以后,我的代班结束了。
睡到午后才醒来,煮了一锅泡面,猛一看垫在锅底的报纸,才觉得上面有两个人很眼熟。
“喔,这不就是那两个男孩。”我轻声地自言自语。
图片底下有采访的内容,名为姜丹尼尔的男孩有说这么一句,问题是对于这里印象深刻的事,他是这么回答的,“跟圣祐哥,偷偷出去兜风了,感觉特别有趣来着。”
我在水上乐园,遇见两个男孩。
捞:
1.灵感来自昨天的湿身饭拍,半夜打了一点晕过去,早上动车上打了一点晕过去,下午翠华打了一点晕过去。
2.现生真的没啥事,只是很懒想休息,没想到大家会关心,感到非常抱歉,又带着小学鸡文笔回来了。握拳。
3.晚上好,呜呜呜我爱广州,我爱茶点,我爱。大噶28号见呀!
4.本月还差一篇,估计看完儿子们回去写了,必须搞香港恋爱故事,必须!如果实在没东西写可能就写邕律师跟姜star去香港度假这种无聊的内容吧,对8起。
5.提问箱点这儿→探月银行提问箱,回答会放在 @TanzakuStars 。
最近几个问题我都看到了,我晚上慢慢回复,不要急。